如果母亲还活着

　　张楠

　　因为树上有一团诱人的鸟窝

　　我的攀爬如同我家的小猫灵活

　　谁的惊呼唤醒鸟儿的吵闹

　　原来是母亲站在树下

　　伸出举接我的双手慌得失措

　　醒来再也走不进梦乡

　　一遍遍怀念母亲的爱一幕一幕

　　我是母亲的娇儿

　　她的幸福是我对她的盘剥

　　每次在外玩累了

　　走进家门先说口渴

　　喝下她准备的茶水

　　又说很饿

　　狼吞虎咽她端上的饭菜

　　甜美就溢满了家的每个脚落

　　如果母亲活着

　　万里征途上

　　总有驿站捂热疲倦的双脚

　　每次回到老家

　　被褥总是刚刚晒过

　　即使身体再虚弱

　　她也要亲手升起做饭的炉火

　　夜深人静大家都已睡去

　　我和她坐在火坑边

　　她说就想这么一直看着我

　　如果母亲活着

　　每次我从老家返回县城时

　　总要在我的提包里

　　塞满她亲手种的瓜果蔬菜

　　谁也阻止不了

　　送我走完那条弯弯的山路

　　如同当年送我上学

　　总怕树枝划破我的小手

　　说不完的叮咛一摞一摞

　　如果母亲还活着

　　有一盏灯会一直照耀我

　　不独自下河摸鱼或洗澡

　　不会高声粗气与人争论厚薄

　　不会说一句损人利己的话

　　不会随心所欲信口开河

　　我错了不会说我没错

　　如果母亲活着

　　我时刻想的是给她带回一份惊喜

　　一份劳动而来的收获

　　那怕在外受了委屈

　　回家都说天气不错

　　有时累得精疲力竭

　　也会哼喝一首轻快的歌

　　如果母亲活着

　　无论在外逆流而上

　　还是跃马驰骋天地广阔

　　回家也是放学下课

　　进门叫一声“妈妈”

　　天上霞光万道

　　人间盛开幸福花朵

　　如果母亲活着

　　故乡就不会犯错

　　错吹一阵山风

　　摇灭了一团温暖我的爱火

　　母亲走了

　　故乡的阳光弱了许多

　　故乡的吹烟淡了许多

　　故乡的青绿浅了许多

　　捧一把老屋剥落的土砖灰

　　给我的童年铸一座坟墓

　　然后把母爱埋在心里

　　思念母亲时

　　就在心口上轻轻摸摸

　　如果被儿子看见了

　　我就把母亲爱我的故事

　　对他说说

　　二〇一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